膏粱

生逢苦处,仍无念于神佛。

我常感慨自己不是一个善于共情的人,一次次懊恼于朋友失意时自己的笨拙言词,却会忍不住伤神。


昨天晚上一直在通宵复习,高中关系很好的的朋友给我发消息说她亲人在昨晚的月圆夜去世了。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简单的表达了对她的关心,让她早些休息,第二天还要从上海赶回河北。


我身边的朋友们都知道我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亲情对我而来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父母分分合合很多年,两边家庭各自几代人的恩恩怨怨让我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父母以外的其他亲人。

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亲情,二十年的人生足以让我把这些归置在落满灰尘的角落,被肆意生长的麻木蚕食。


朋友也是知道我这方面的经历,并没有在乎我的回应,今天在赶回老家的路上依然和我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她没有一个字去说自己的心情,在高铁站给我发着一件件小事,高铁上时断时续的信号,冷风吹过的站台,我清楚的感受到她在悲伤。

我无能为力。


午睡的时候我做了很长的噩梦,醒来时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打开手机朋友已经回到老家,她说她去了家里老人们的坟地,那里面的人曾经每一天都能看到,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

只是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容易吹出人的眼泪。


我离开宿舍去很远的超市去买昨天没买到的烤红薯,我想那是寒冷冬日里尽可能的慰藉,我路过食堂,看到门口的招牌才想起今天是冬至。

我继续往前走,并不打算趋于习俗去吃我并不爱的饺子。

我想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冬至日的饺子。


走到超市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冬至的招牌,我想起了几年前的冬至,高中时候的我每年冬至都会和那个朋友一起翘课去食堂抢饺子。

我们每次都去的最早,坐在三楼食堂里最风光的位置,看着后面姗姗来迟的学生在饺子窗口排起长长的队伍。

我们都不爱吃饺子,可高中三年的冬至,我们都会端着一碗没有多少手工感情的素饺子,在食堂聊着天马行空的未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我可能无法体会朋友的难过,但悲苦总是相通的,就像我怀念那些逝去的岁月,那些再也回不去的人和事,那些如今被我欣然接受的孤独,将我一点点揉碎又拼凑。


我从超市哭着往回走,走到来时的那家食堂,挤在排队的人群中买了一碗饺子。


我想我的朋友现在一定很难过,而我可能无法与她共情,但我为她的难过而悲伤。


如果我在她身边,也许我的语言依旧苍白无力,但我至少可以为她煮一碗冬至日的饺子。

可事实上我们已经三年多没有见面了。


大学食堂的饺子真的很难吃,没有其他佐料,只掺杂着说不出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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